曾經的一位受訪者說「不用特別為陸生做些什麼」,說實話,我也並不覺得自己在這段時間正「為陸生做些什麼」。反倒是真實地透過他們的雙眼,重新注視自己的鄉土,思考這片土地上的人民。既熟悉,也陌生。
文 / TK
第一次看到「426」這個字串,想了一下是什麼意思。發現自己實在是非常後知後覺的人。以前聽過有人稱呼他們「阿陸仔」或「阿六仔」,只是,不知從何時開始,開始在最前面加了一個「4」。
這個心照不宣的詞彙,不少人已經在生活中不自覺地使用,司空見慣,不覺有任何不妥。只是,身為一位人際網路有中國朋友的臺灣人,突然覺得這個字串,我說不出口。
或許是我想起某位武漢男孩示範給我看他故鄉最道地的番茄炒蛋是怎麼做的,然後我們吃完,在博士班深造的他,聽到我當時的憂愁,決定熬夜幫我看論文。教導我怎樣寫出英國教授想要看到的文獻探討。
也或許是想起我在英國唸書畢業搬出宿舍後的時日,找不到房子,某位好心的天津人如何對我伸出援手。
「去恨一位你不是很想瞭解,不想要有任何關係的,來自另一個國度的人,是比較困難,還是比較容易?」
在內心面對衝突的時刻,我常常回問自己這個問題。
那位成績優異的武漢博士生,還有那位幫我找房子的天津人,臨別前,他們總說以後想來臺灣拜訪我。但我不知道,當他們操著臺灣人覺得新奇的普通話,走在街上被旁人聽見,然後被低聲說一句「426」。若他們私下問我:「嘿,什麼是426啊」的時候,我究竟該怎麼回答?
馬紹章在李志德的著作《無岸的旅途》序言談到,目前在臺灣,對於中國兩字之發酵,起因於三種狀態:陌生感、焦慮感、恐懼感。
若問起我加入貌似實驗室,有沒有希望看見什麼?我個人這麼認為:「當有一天臺灣不再需要貌似實驗室這個團隊」,或許就是我個人希望達到的目標。(僅為個人意見,不敢代表團隊立場發言)
不論在哪邊,歷史總是經由人們的認知所建構。我們會這樣想,或許是由於我們過去是這樣生活;他們會那樣想,有可能是因為過去他們被那樣教導。透過彼此更瞭解各自不同的成長脈絡,對於長期發展來看,是朝向一個較為可能的正面途徑。
透過這群在臺灣唸書的中國學生,更瞭解當代中國社會,就我來看,最重要的關鍵,從來都不是「方法」,而是「意願」。
意願──讓陸生直接成為我們的「敵人」以前,稍作停頓,重新看見,他們先是個「人」。
曾經的一位受訪者說「不用特別為陸生做些什麼」,說實話,我也並不覺得自己在這段時間正「為陸生做些什麼」。反倒是真實地透過他們的雙眼,重新注視自己的鄉土,思考這片土地上的人民。既熟悉,也陌生。
期待一個不以「426」形容陸生的世代,是否有可能?
他們行動著,而你我見證著。